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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3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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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35

方添韻發現, 她今晚的嘴巴好像開了光。

沈司珩停在她面前,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個禮物,他打開精致的蓋子, 裏邊躺著一條亮晶晶,刻著方添韻名字首字母縮寫的定制項鏈。

看到不是戒指, 她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。

“添韻,這是分開的一個半月,我親手制作的項鏈, 早就想送給你,就是不知道選在什麽時候最合適,”沈司珩單膝跪地, 眼中滿是愛意。

“你先起來,”方添韻被嚇得想挖個洞鉆進去, 低聲跟他說:“我們有什麽事私下聊,別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讓我下不來臺好嗎?”

“我怕我再不抓緊, 就晚了, ”沈司珩充耳不聞, 執意道:“我知道這些年讓你受了很多委屈,添韻, 你可不可以等我一段時間,明年!我保證明年, 我就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。”

人群中越來越洪亮的“答應他”,幾乎讓她無路可退。

趙曼好想一腳踹上去, 踩扁紅絲絨禮盒, 替姐妹出出氣。

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, 不等她提著裙擺擡腳,方添韻就伸手接過禮物, 順便把跪在地上的沈司珩扶起來。

篝火昏暗的人群中,有投來祝福的眼神,還有被遺忘在角落碎裂的心。

這場游戲下來,懲罰真的沒有降在本該期待的人身上。

自助燒烤已開始。

方添韻手捧托盤去拿了幾樣肉串和海鮮,回到座位上,見趙曼兩頰氣鼓鼓的,討好般把麻辣小黃魚遞到她嘴邊:“這邊師傅做的魚特別好吃,你嘗嘗。”

趙曼氣她糊塗,重蹈覆轍,縱然美味已經碰到嘴唇,也要呸呸兩下吐開,“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?你怎麽會答應跟沈司珩求和,我!我真想把你腦子撬開,看看裏邊裝了些什麽廢料。”

“我沒答應啊,”方添韻淡定道:“只是跟沈司珩認識那麽久,不想讓他下不來臺而已,我待會兒就找他說清楚,把禮物還回去。”

聽此,趙曼心情好轉,“真的啊?”

“嗯。”

趙曼笑著奪走她手上的麻辣小黃魚,狼吞虎咽起來,但吃著吃著,又覺得哪裏不對勁。她轉頭看了一圈,猛然意識到:“聶總人呢?”

“他在,”方添韻指著待會兒要放電影的投影儀,“我剛還看見他在那修機器來著。”

“哎呀!”

方添韻拍拍被嚇到的心臟,“怎麽一驚一乍的?”

趙曼把她手上的燒烤全部放回盤子裏,拉著她起身,“聶總肯定是偷偷躲在某個地方哭鼻子去了。”

“怎麽會,”一想到那麽大的個子縮成一團,哭得稀裏嘩啦,跟他平日的形象完全相反,方添韻覺得好笑,“他才不會哭呢。”

“拜托,看著喜歡的人跟前任舊情覆燃,換作我早就滾回家哭鼻子買醉了。”

“我不是真的答應沈司珩。”

“你心裏這麽想,人家未必猜得到啊,唉,一把好牌被你打得稀巴爛,真是敗給你了。”趙曼拉著她在場地四周找遍了都沒看到熟悉的身影,小聲嘀咕:“難道回酒店了?”

“等等,”方添韻拽著她的手停下。

“你看見聶總了?”

方添韻的視線牢牢鎖在泳池邊發呆的人身上,“我去處理下私事。”

趙曼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,瞬間明白,“你去解決這個麻煩吧,我繼續幫你找聶總,找到了給你打電話。”

“好,謝謝曼曼。”

沈司珩靜靜地坐在躺椅上,手肘抵著大腿,雙手交叉,下巴擱在手背上,他眼神空洞地盯著盈盈水面,仿佛靈魂出竅般沈浸在自己的世界,連有人靠近都未曾察覺。

方添韻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,等了會兒見他沒回神,失去耐心,這才敲響椅子提醒,“我們聊聊。”

沈司珩不經意地瞥了眼,看到是她,臉上頓時恢覆血色,“添韻,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?”

“嗯,”她將禮物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,鄭重其事道:“抱歉,我不能答應跟你覆合。”

沈司珩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,沒有一絲意外,“你愛上聶瞻了對不對。”

“談不上愛,”她斟酌了下自己對聶瞻的感情,說:“有好感。”

沈司珩對上她真誠的眸子,即使聽到她親口承認也難以接受曾經愛他愛得那麽深的人,會因為另外一個人的出現,放棄這麽多年辛苦經營起來的感情。

他胸口堵得難受,眼眶紅紅的,近乎無力地質問:“我跟他比,真的很差勁嗎?”

“你不差,你很好,”方添韻說話時的聲音很溫柔,像一陣風輕輕撫著雕落的枯葉,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閃光點,你無須質疑自己。”

“那為什麽不給我時間證明,為什麽不能再等等我?”

“我們不是剛畢業那會兒憑著一腔熱血,想做什麽就去闖的年紀了,我們肩上有自己該擔起來的責任,”方添韻想到自己的處境,不由感慨萬分,“而我所肩負的那些,不需要犧牲你的未來。”

“我願意幫你抗。”

“我不願意,”方添韻無奈地笑笑:“我的觀念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,這就是我們話不投機半句多,每次都吵架的原因。”

沈司珩大概沒聽進去,自顧道:“我沒法選擇父母和出身,但我可以擋在前面保護你。”

方添韻重重嘆了口氣,她以前怎麽沒發現跟沈司珩這麽難溝通呢,怎麽每次都是她說東,他回西。

她身心俱疲,起身,“以後再見面我們仍是朋友,還有,不要再做這種讓彼此下不來臺面的事。”

沈司珩慌張拉住她的手腕,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,他卻因為方添韻決絕地轉身,淚流滿面,“不要分手了。”

方添韻拿開他的手,神色坦然,“你知道的,我這個人深情的時候會愛到義無反顧,但心意已決,就絕對不會讓這段感情有回溫的可能。”

是,他知道,他非常清楚。

正是因為清楚才會幼稚地攔住回酒店拿工具的聶瞻,想要證明自己,故意在他面前大肆炫耀,報今天在酒店無意間說的那句“她跟你在一起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”的仇。

誰曾想,非但沒有得償所願,反而被聶瞻教訓一通。

聶瞻說:“打個賭,今晚十二點前,方添韻一定會找你說清楚。”

“說清楚什麽?”

“你們之間,不可能!”聶瞻一字一頓的話,狠狠砸碎了他最後強撐的自尊。

靜下心後,他躲在沒人打擾的地方,回顧跟方添韻在一起這三年發生的一切。

仔細想想,聶瞻的話沒錯。

從他和方添韻剛開始在一起,家中長輩查到方添韻的爸爸是白手起家,沒什麽背景和人脈,而且還是單親家庭,老婆不知是死了還是跑了的時候……

從他說服媽媽接受方添韻,媽媽反過來要求他婚前讓方添韻懷上孕,生下男孩才允許嫁進沈家。他拒絕媽媽迂腐的做派,保護方添韻的純真,直到她家裏出事……

從他反抗父母拆散的行為,執意搬出來……

幾乎每一步,方添韻都在為愛妥協。

沈司珩不知道這個局該怎麽破,而正當他迷茫時,聶瞻又來插把刀,三言兩語輕輕松松道出面對同樣困境的解決辦法時,他才幡然醒悟——連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住,他和廢物有什麽區別!

方添韻離開前,勸他早日放下這段感情,向前看,並祝他遇到更合適的人。

但沈司珩很清楚,弄丟了此生摯愛,眼裏又怎會容下別人。

回到篝火派對,趙曼急吼吼跑過來問:“解決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以後會不會再發瘋跪下求你覆合?”

方添韻回想那張心碎欲絕的臉,說:“應該是不會,”她擡頭觀望四周,“你沒找到聶瞻?”

“找到了,他回酒店拿工具來修投影儀,修好就走了。”

“走哪兒去?”

“他說玩了一天太累,晚上不露營,回酒店休息了。”

方添韻盯著桌子上的燒烤啤酒,不知哪裏來的勇氣,拎著包起身。

趙曼欣慰地笑了,隨口問:“不帶點吃的?”

空手過去找他,好像是有點尷尬。

方添韻去燒烤攤拿了一個裝燒烤的打包桶,塞進去幾樣熱乎乎的烤串,臨走前趙曼又給她遞瓶酒,她擺手拒絕,“這就不用了吧,我酒量不好。”

“喝一小口壯壯膽,又不是讓你對瓶吹完。”

“哦。”

方添韻到酒店先回自己房間,把包包之類的放下,扭頭看向對面緊閉的大門,已經下定好的決心絕不能在關鍵時刻打退堂鼓。

她悄聲走到門口,耳朵貼在門上聽聲響。

五星級酒店和普通酒店差別最大的就是真材實料,她聽不到頂點動靜,心臟簡直要跳出嗓子眼,想著聶瞻對她的喜歡表達得很明顯,那麽她親自上門,應該不會被拒絕吧?

做好心理準備後,她擡手敲門,三下之後等了半分鐘,沒人開。

不在房間嗎?

這麽晚能去哪兒?

方添韻帶著燒烤和啤酒下樓,忽然想到這家酒店頂層餐廳後邊有個納涼用餐場地,風景好也很安靜,現在九點,應該是出去乘涼了?

她轉身上樓,電梯直達,到餐廳門口,服務生抱著菜單微笑著說:“歡迎光臨。”

偷偷瞄一眼內場,無論上邊卡座還是下邊的餐位,都沒有聶瞻的身影。

她把目光放在對面玻璃上,“外邊坐人了嗎?”

“坐了,有一位客人,您想去外場?”

“嗯,”方添韻翻開菜單,沒什麽想吃的,於是就勾了瓶酒水。

服務生拉開門,她勾頭看一眼,總算不是無頭蒼蠅亂撞的找錯地了。

聶瞻背對著她,似乎因為打電話,分不出心,沒聽到身後來客人的動靜。

她選擇挨著的位置,默默聽了會兒。

大老板真忙啊,電話不斷,哪怕出來團建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他遠程指揮處理。

該以什麽樣的話作為開場呢?

方添韻正思考著,忽聽他語氣冰冷地講道:

“你快結婚跟我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不記得。”

“我有在發展的人了,不勞你費心介紹。”

他有女朋友?

沒聽他提啊,或者……今天中午吃飯時逃不開的那個電話,是來查崗的?

服務生端著酒水盤過來,在她桌子上先放了杯墊,再把調制好的雞尾酒擺上:“您點的咖啡雞尾酒。”

方添韻思緒一片混亂,兩股互相較量的力道幾乎要把她撕成兩半。

她開始懷疑聶瞻這些日子的明裏暗示,都是假的嗎?

正好咖啡雞尾酒闖入視線,成了她突破自我的一把利刃。

她一鼓作氣,抽出吸管,端起高腳杯,像喝礦泉水似的,幾秒鐘就把它一飲而盡,完全忘了方才服務生說的:“這酒後勁兒大,請小酌慢飲。”

站起來這瞬,眼前晃了下。

方添韻沒在意,徑直轉身,停在聶瞻旁邊。

看到突然出現的人,他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驚喜,跟對方匆匆說了幾句話便把電話掛了,“韻韻。”

方添韻擠坐在他和沙發扶手間的空隙,昂頭對上深邃迷人的眼眸,“你有女朋友了?”

聶瞻被她問得一楞,還沒回答,她又拋過來一個問題:“中秋假期第三天,你朋友圈發的那張照片是你女朋友嗎?”

“照片?哦,你說那個,”聶瞻幡然醒悟,打開微信輸入名字,再進朋友圈翻出來拿給她看,“是不是這張?”

方添韻吸吸鼻子,她記得那天只是點進去聶瞻的頭像,瞟到朋友圈最新一張照片來著,而她當時視線的重心都放在了穿淡黃長裙的女孩身上,至於長相,不記得了。

“中秋家宴,我堂弟拿錯手機,發了張官宣照片。”

“手機還能拿錯?”

“我們挨著坐,手機放一起,沒鎖。”聶瞻後知後覺過來,“所以你這幾天故意躲著我,是這個原因?”

女孩旁邊的人不是聶瞻,但他說拿錯手機,這理由未免太牽強。他不會是想兩頭發展,故意編排的借口?

“左明軒前幾天跟我說,他三舅媽給你安排了相親,你沒有拒絕。”

“那是我三嬸,我當場就回絕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所以事實是左明軒故意把事實扭曲了,引起她誤會?

她沒有虧待他一毛錢工資啊,這小孩居心何在?

聶瞻註意到她紅彤彤的臉頰,嗅到空氣中淡淡酒氣,清楚醉後的腦子不清醒,這會兒任他解釋再多她也記不住,便扶著她起來,“我送你回去休息,有什麽問題,等你醒了再說。”

而話傳到方添韻耳中,就只剩下冷冰冰的:我送你回去。

方添韻抓著他胸口的衣領,直接反客為主,用全力把他禁錮在沙發上。

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微微上揚的唇角,喝過酒後的燥熱灼燒著喉嚨,勾著內心那股沖動,她想立刻將這個人的偽裝剝開,一探究竟。

耳邊悠揚樂聲像戰鼓,鼓舞鬥志,她收緊手上力道,“你跟別人接過吻嗎?”

“……沒有。”聶瞻起初不敢亂想,然而看到她的視線像磁石一樣停留在一個位置,沒來由生出幾分心慌,他拉開纏在脖子上的手,“你喝醉了,別讓自己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做後悔的事。”

“我沒醉!我現在非常!非常清醒!”方添韻抓著他的手腕,稍微使力將他禁錮在沙發上,雙腿往上攀爬,大咧咧地坐在他腿上,似乎很得意,“你今晚必須告訴我。”

聶瞻挑眉:“告訴你什麽?”

“你——”方添韻甩甩腦子依舊制止不住重疊的影子,雙手“啪”一下捧住他的臉,語氣很兇地警告他,“你別亂動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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